陜西一孕婦前不久在鬧市中意外死亡。
據目擊者說:此孕婦突發(fā)暈厥,繼之滑倒,頸部卡在路邊欄桿縫隙內,路邊有人嘗試拉開鐵欄桿未果,等醫(yī)生、消防員、警員到達后,已經無力回天。孕婦暈倒,失去身體控制而被卡住,接下來在眾目睽睽下走向死亡。
案發(fā)的真實經過,我們不得而知,但路人若是一邊托起孕婦、一邊拖住頭部,保持頸椎固定,慢慢上移,脫離欄桿,心臟驟停則心肺復蘇,這人本來還有救。
但路人或是怕?lián)县熑?,或是無計可施,終究是無力回天。
究竟是何原因令到在場群眾無計可施?
第一,無法識別生死。
當有人失去反應,旁觀者中很少有人能快速正確識別倒地者的生死,總覺得可能還有更好更妥當的辦法去幫助倒地者。錯過了最好的急救機會。
第二,總想依靠醫(yī)生或專業(yè)人員。
在國內公眾意識里,遇到傷情,第一時間撥打急救電話,然后等待救護車,就是急救的全部內容。
對于一個胸痛患者,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。但是對于心臟驟停卻不一定是,這很有可能是等死的過程。
第三,應急下的思維誤區(qū)。
孕婦卡在欄桿上,人們想到的是掰開欄桿脫離,而不是上移身體脫離。當然也可能掰開欄桿是對于施救者更安全而不擔責的方案,而對于上移卻有可能損害傷者的顧慮。但是看起來安全的方案卻是低效的。
第四,被追責的顧慮。
上移脫離需要接觸傷者身體,可能造成皮膚擦傷,甚至造成頸椎損傷,基于法律的不完善與被追責的顧慮,這種最高效的做法顯然被旁觀者群體給否決了。事實上,只有活人,才存在考慮頸椎損傷的機會。連生命都沒有了,頸椎何處安放?對人體來說,沒有比死亡更大更嚴重的損傷了。
人是社會化動物,但社會化的聚集有時沒有增加我們面對危險時的應對能力,反而在某種程度上阻礙了我們拯救同類本能的正確反應。而法律的進程永遠落后于問題的解決,在這個過程中喪失的生命令人遺憾。
幫助別人,是我們的社會化本能。因為此時的急救過程經常是多個人同時參與的。此外,我們也不妨想想,如果我的親人遇到此類不幸事件,我會期待旁觀者能最大努力拯救嗎?答案當然是肯定的。
之所以無人伸出援手,自然是和施救者的合法權益無法得到保障息息相關。本是善意的救援,卻因為怕?lián)嫌纱藥淼姆娠L險而退縮,這無疑是社會的悲劇。
在事件發(fā)生之后,一則新聞的報道,援引「兩位醫(yī)生」的說法,建議公眾遇到類似情況撥打急救電話,等待專業(yè)人員救援,不要扯動傷者以免造成頸部神經損傷……
這樣的觀點,恐怕筆者不能茍同。
追求技術的規(guī)范化標準化,本無錯誤。但在緊急事件發(fā)生后,許多時候專業(yè)人士并不能趕在急救的黃金時間內來到現場,以至于錯過最佳的施救時機。此時反而告誡群眾旁觀不要動手施救,顯然是舍本逐末的做法。
當然,這則新聞報道內的提到的兩位「專業(yè)人士」可能僅代表其個人觀點。但這個觀點,是不是代表急救專業(yè)的主流態(tài)度,則見仁見智。
無論公眾、記者還是醫(yī)生,都可能犯急救邏輯思維的錯誤。
我們傾向于選擇撥打急救電話、呼叫消防員、掰開欄桿,這些可能是對施救者最「安全」的方法,但站在患者的利益角度,則很可能是錯誤的方法。
對于此孕婦案例,托舉、上移脫離欄桿的急救方法可能是有風險,甚至是可能危及生命的,但在此刻卻是能救命的方法。
對了,有人說,應該把孕婦脖子扭轉過來,從左右夾住轉換成前后夾住,從而讓兩側的頸動脈血流可以暢通。
我認為,這是一個蠢的不能再蠢的主意了。
編者按
其實,每一位醫(yī)生都應該提高自己的急救常識和業(yè)務能力,并積極向民眾普及急救常識,讓知識在不同學科里流通,讓社會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能力伸出援手。
對于在公眾場合救助有生命危險的同胞,許多國家都有明確的法規(guī),多數也鼓勵民眾當場展開救援,不必等待專業(yè)人士到場。而搶救失敗引發(fā)的法律責任也無需施救者承擔。這樣的法規(guī),被慣稱為「急救免責」法規(guī)。
近年來,我國多個城市都試圖推進這項法規(guī)的正式建立,許多人大代表的提案中也都提出應該給現場善意、無償的緊急救護免責。
相關部門如果能完善公眾急救的法律法規(guī),也可以讓圍觀群眾更放心地伸出援手。
不斷推進急救常識的科普,完善公眾場合的急救設施配置,同時推進急救免責法規(guī)的立法,不僅是丁香園的責任,也應該每個醫(yī)學工作者應該承擔的責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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